我讨厌寒冬,新年和闯红灯的人
低调多年后,麻兹妈乐队终于带来了首张专辑《我讨厌寒冬,春节和闯红灯的人》。
就像歌曲《金穗大道115号》开篇所说的那样,整张唱片的叙述都绕不开“关于十三岁的故事”,尽管主唱夏天已是一个几近不惑的成年人,但摊开麻玆妈的歌词页,你读不出丝毫他同生活和解的意思,甚至连顺理成章的“中年危机”议题也难觅其踪——恰恰相反,这些文字使人再次想起年少时在演草本背面愤笔涂抹的那些只言片语:它们充满愤恨、满腹压抑。专辑中的许多歌词莽撞地如同出自一个躁动的学生之手,而非三十多岁的男人对过去怀古伤今的追忆(“我从来不会怀念自己的过去”——《说》)。
在夏天的表达中,不容置疑的控诉比比皆是——生活是挣扎的,规则是无聊的,姿态是丑陋的,对白是恶心的……“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没什么可以探讨的余地。欺骗、孤独、沉默,这些词语反复出现。尽管在《我不明白的时代》中,他反复唱着“无所谓我早已看开”,但这同这张唱片里无处不在的“美好”字眼一样,更像是一种老式的反讽或自嘲。在《我讨厌寒冬,新年和闯红灯的人》中,论断性的表达是远大于叙事性的,简单直截的口语化是麻玆妈歌词最鲜明的表述方式,即便是在《她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或《阁楼的礼物》这些歌曲更加含蓄内敛的表述中,歌词表意的指向也是非常明确的。
乍看之下,这些歌词更像是出自一盘20年前某支地下乐队毛糙的排练室小样,应该配合着含混破音的吉他失真与扎耳的镲片敲击被唱出来才恰如其分。但《我讨厌寒冬,新年和闯红灯的人》的实际呈现与这种期待并没有什么关系:收录在唱片中的十一支歌曲无不有着相当规整的连复段与精确的音色把握——从段落内部的RIFF动机到段落之间的过渡走向,所有的编排都经过了严肃考究的设计、环环相扣。在明晰的规整中,你很难从《我讨厌寒冬,新年和闯红灯的人》的配器里嗅到什么所谓「少年心气」,冷峻与克制贯穿始终。这与歌词的表意形成了微妙的反差——毕竟麻玆妈的成员无不是经验丰富的资深乐手,将编曲做得成熟老练对他们而言是驾轻就熟的,但作为一支独立乐队,如何塑造属于自己的「标志性声音」则可能是音乐素养以外的另一个问题:这与演奏方式/器乐音色/唱腔/文本表义等元素相关,但标志性的呈现却又不是对这些元素进行简单地选择与排列组合所能决定的——真是一件难以概括的微妙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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